特斯拉FSD还没来，国产厂商已经“掀桌”开打“狼”的影子还在地平线上，牧场的羊群却已经提前躁动了起来。

文｜未来商业观察方远

编辑 | 小雨

一个有趣的现象正在发生。

汽车圈里的人，都在谈论“狼来了”的故事。这只“狼”，是特斯拉的FSD，全称Full Self-Driving（完全自动驾驶）。自马斯克今年4月访华后，关于FSD即将在华落地的传闻，就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，涟漪至今未散。

然而，“狼”的影子还在地平线上，牧场的羊群却已经提前躁动了起来。

从今年春天开始，一场围绕高阶智能驾驶的价格雪崩，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。那些曾经被车企高管们在发布会上当作重要盈利点、需要用户花费数万元才能解锁的功能，突然之间，变得要么白送，要么半价。

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。这不仅仅是降价，这更像是一场在“狼”到来前夜，由中国本土玩家主动发起的、旨在掀翻牌桌的战争。

01 “狼”来之前，他们先掀了桌子

故事要从2024年的4月说起，那几乎是车圈最“卷”的一个月。4月22日，特斯拉在美国市场突然宣布，将其FSD的买断价格从1.2万美元，直接砍到了8000美元。同时，还推出了每月99美元的订阅选项。消息一出，大洋彼岸的中国车企们，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。

仅仅两天后，小鹏汽车创始人何小鹏在社交媒体上宣布，即日起，小鹏汽车的XNGP对旗下所有在售的MAX版车型，实行永久免费。

在此之前，这套系统需要额外付费，价格在1.8万到3.6万元不等。何小鹏的这一举动，被业内看作是打响了高阶智驾“免费”的第一枪。

紧接着，牌桌上的玩家们一个接一个地跟了上来。

理想汽车在5月发布全新车型L6时，将支持城市NOA的AD Max版本作为高配车型的“标配”，不再提供单独的软件付费选项。

华为的问界新M7入门版车型，直接搭载了此前需要花费数万元选装的华为ADS 2.0高阶智驾系统。

蔚来汽车也用一种更灵活的方式降低了门槛，其NOP+增强领航辅助驾驶功能，推出了每月380元的订阅服务。

短短几周内，蔚来、小鹏、理想、问界、极越、智己……几乎所有在智能驾驶领域有所建树的中国品牌，都完成了对自家城市NOA功能的“价格重塑”。

02 一笔“亏本”的划算买卖

曾几何时，整个汽车行业都沉浸在一个“软件定义汽车”的美梦里。这个梦的核心逻辑是：未来汽车的利润，将不再主要依靠卖车本身，而是像苹果的App Store一样，通过不断销售高利润的软件服务来赚钱。高阶智能驾驶，就是这个美梦里最诱人的那一块蛋糕。然而，现实给了这个美梦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
全球知名的管理咨询公司德勤在其《2023年全球汽车消费者调查》中，揭示了一个让车企颇为尴尬的事实：“中国消费者对需要订阅付费的汽车功能兴趣索然，他们更愿意为功能一次性付清所有费用，最好是直接包含在车价里。”

另一家咨询巨头麦肯锡更是直言不讳地指出：“由于受到头部企业定价策略的影响，消费者对自动驾驶技术的支付意愿及金额均出现了下降。”

翻译过来就是：当有人开始带头卷价格时，消费者的心理价位就塌了。当“免费”成为一种可以被期待的选项时，任何形式的付费都会变得异常困难。

车企们自然也看得明白，强行维护一面摇摇欲坠的“付费墙”，不仅收不到几个钱，还会把大量的潜在用户挡在门外。而这些用户，恰恰是他们现在最渴望得到的东西。

行业里有一个术语，叫“数据闭环”。根据相关媒体解释，它指的是一个“数据采集、处理、模型训练、仿真测试”的完整循环。这个循环的起点，就是海量的、来自真实世界的路测数据。特斯拉的FSD之所以被认为是“狼”，正是因为它在全球拥有数百万辆车的车队，每天都在源源不断地为它的AI模型投喂着海量数据。

现在，中国车企则正在用“免费”换来用户未来每一次在路上行驶时产生的数据。

这是一笔短期看血亏，但长期看却无比划算的买卖。

03

谁在豪赌“数据资产”的未来？

汽车行业的商业模式，正在发生一场深刻的、不可逆转的嬗变。车企们豪赌的，是一个叫做“数据资产”的未来。过去，一辆车的价值主要体现在发动机、变速箱、底盘这些硬件上。车卖出去的那一刻，它就开始贬值。但在软件定义汽车的时代，一辆智能汽车的价值，体现在它不断升级的智能系统上。

车卖出去的那一刻，它的价值之旅，才刚刚开始。而驱动这一切的燃料，就是数据。

数据资产的变现路径已逐渐清晰。一种被称为UBI（基于使用行为的保险）的模式正在悄然改变汽车保险行业——系统会记录下每一次安全驾驶。这些数据足以证明驾驶者的良好表现，汽车制造商便可联合保险公司，提供一份远低于市场平均水平的个性化保单。数据在这里直接转化为了真金白银。数据还在帮助品牌构建难以超越的护城河。当车辆越来越“懂你”，它便不再是冷冰冰的交通工具，而成为贴心的出行伙伴。这种基于数据和算法优化带来的极致体验，会形成强大的用户粘性。

最遥远也最宏大的方向，指向无人驾驶的终极梦想——Robotaxi（自动驾驶出租车）。如今每一辆在路上行驶、开启NOA功能的私家车，都在扮演众包测试员的角色。它们共同绘制出一张动态、鲜活、覆盖全城的数据地图，而这正是未来实现完全无人驾驶的基础设施。

到那时，汽车制造商将不再仅仅是“制造商”，还有机会成为像滴滴、Uber 一样的 “出行服务运营商”，这是一个比 “卖车” 大得多的市场。